第220章 一箭三雕(1/1)
“呵呵!鲶鱼放到池塘里,搅风搅雨,总有办法。” 许尚淡然的道:“只要确定地方上确有其事,那就把九卿廷尉下辖的干臣和九卿治粟内史下辖的干臣……再组织个候补官员百人团,一起派下去。” “九卿治粟内史的下辖干臣负责查账,九卿廷尉下辖的干臣负责现场问罪抓人,只要出了缺,就原地从候补官员百人团中进行补缺上位。” “我就想问问,在这种制度下,这些候补调察团,还不得卯足了劲儿,掘地三尺也要把罪证给找出来。” “毕竟贪官不挪屁股,他们就上不了位啊!” “还有两个领衔干臣的包庇问题,其实只要有密折制度,给他们几个胆也是包庇不了的。” “因为你敢包庇,指不定转头皇帝那边就收到了消息,就问你敢不敢押上全部的身家性命来赌吧!” “这贪官就算是你的亲儿子,你估计都得想办法大义灭亲……” “同时,经过这现场亲身经历的查贪、抓捕、问罪,再亲眼见证贪官匍匐于地,跪地求饶的惨状,对于刚上位的候补官员,绝对是一项极其有力的震慑。” “如此一来,在查贪之时的官官相护问题,也就能够解决了。只不过前提依旧是……朝廷得有足够的候补官员在排队补缺……” …… 任何事情都是有前提的。 许尚给出的诸多查贪方案,都得建立在人才储备足够的情况下。 否则。 一切都是空谈。 就拿大秦的现状来说。 本身就基层官吏严重不足,别说排队补缺了,地方郡县有一半空缺都没有屁股。 这种时候。 确实没法大动干戈。 不过只要持续发展下去。 人才储备肯定是越来越多的,这是必然之事。 尤其到了王朝的中后期。 太多有能力的人,根本等不到官位空缺…… 往往帝国中后期又贪腐严重。 那么许尚的这个惩贪方案,只要遇到中兴之主,就必然能够为国家延续命数。 只不过王朝大后期的话。 那真是神仙无救了。 任何国策方案都是没有用的,只能推倒重来。 “再谈贪官畏罪自杀的事儿。” 许尚扯了扯嘴角:“这确实很常见……总有一些贪官,觉得自己横竖都完了,他也不敢咬出旁人,只能一死了之。” “他死了,他家人就能活,甚至还能活的很好。” “这也简单,抄家嘛!官邸和其老家所在的老宅,同时封控,一起查抄。” “当然,上有政策,下有对策,贪官知晓家会被抄,就会选择把家财投放到亲友名下。” “这也简单,只要亏空没有补齐,那就继续查与之相关的亲友,凡是有钱财来往的,一律也进行抄家,直到亏空补上为止。” “如此,贪官的本家和亲族,就都别想留有半点财产,休想遗泽后人。” “至于贪官一旦收到确凿的风声,不等被抓进狱中,就直接舍命抵赖,死无对证……” “呵呵!贪官若是不死,那就只抓其一人。他胆敢自杀,那就抓其全家同审,甚至于严刑逼供,然后继续按照流程查抄补齐亏空。” “最后便是负责查案的钦差,此人究竟会不会中饱私囊……地方亏空都是明数,他如果又能补齐亏空,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弄点外快,那就只能说这钱该他挣的。” …… 正常情况下,抄家这种事儿很容易被经办的官员过一手。 也就是好东西都到他手里了。 上报的都是一些次品。 可现在地方上的亏空都是有数的,不管经办的官员在抄家之时,怎么过一手,明面上的亏空都必须得补齐。 这便是一道红线摆在那里。 完不成。 那你就是办案不利。 皇帝就要拿你问罪…… 另外。 亏空这种东西,往往都是只会大,不会小。 很多时候都是极难补齐的。 因此许尚的这个办法,能够很大程度避免抄家时造成的二次贪墨。 “好一个不自杀只抓他一个人,自杀了就抓他全家。” 尉缭子表示,就连商君之法中好像都没有这项规定。 可见许尚在关键时刻,该狠的时候还是非常狠的。 “那如果查了自杀贪官的全家,后续仍旧补不起亏空怎么办?” 尉缭子依旧在追着钱不放。 毕竟贪官杀了也就杀了,没有谁会真的在乎。 可这亏空出来的钱却是实打实的,难道全部作成烂账吗? 许尚漠然:“那就让贪官的全家为奴为婢,世世代代,一直偿还清这项亏空为止……贪的越多,如果填不上,那就用子子孙孙的未来进行置换,看看究竟值不值得!” 还钱的方式有很多种。 总有办法慢慢压榨的。 只要贪官觉得自己的搏一搏,不仅无法让子孙后代享福,还有可能把全家乃至于子子孙孙都给搭进去。 你还搞吗? 重罚之下。 总归会有一部分觉得不值当。 咱们踏踏实实的搞政绩,走正路也是可以的嘛。 “夫子对待贪官的态度,倒是多少有了点商君的影子。” 嬴政与华阳太后面面相觑。 两人也是很少看到。 许尚会表现的这般强势且狠烈…… “哈哈哈。” 尉缭子闻言大笑道:“好,许公,真是很少看你做出如此决断……够激进!” 尉缭子以前觉得许尚做事,往往都会选择阳谋。 然后存世中庸什么的。 结果这次许尚却反其道而行之,对于贪腐诸事,给出了雷霆处理的解决方案。 这不由得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起来。 原来许尚也并非心慈手软之辈。 该出手的时候。 也是会下狠手的。 忽然。 扶苏想了想,道:“夫子,您刚刚言及,在查实贪官以后,第一时间封锁贪官的府邸和老家的宅邸,尔后进行查抄,若亏空补不上……就朝着贪官的亲友进行查抄扩散。这么一来的话,是否就会造成一些冤假错案……” 扶苏平时很少反驳夫子的决议。 但这次的查抄连坐,好似跟夫子平时的敦敦教诲,有所区别。 遂。 扶苏才会说出了自己内心中的想法。 许尚闻言给予解答道:“小儒生,你记住。对于贪官的亲友,纵然会因为查抄连坐导致一些冤枉之人。但还是那句话,一家哭总好过一路哭,百官哭总好过百姓哭。” “我所说的都是惩贪之时,最为立竿见影的手段。” “正所谓矫枉不可不过正,事急不可不从权。” “对待贪官污吏,总得具备一些行之有效的惩治方法。” “另外……秦廷的官员年俸,其实有些过高了。” “此等情况下,要不了多少年,就会出现一批冗官、冗员、冗费,不过这个问题也确实很难解决,总不能请谏皇帝削减所有加爵之人的年俸吧?” …… 许尚此言一出。 嬴政身躯微震。 昔年,商君为了全面调动军功爵位制度,采取的是重赏和重罚。 重赏之下,必有勇夫。 这个条例在军中屡试不爽。 可放在官场…… 流水不争先,争的是滔滔不绝。 商君的爵位对应着军职官位,俸禄难免有过高之嫌。 这从某种角度而言,就是妥妥的高薪养廉……对标后世的铁血大宋,三冗问题最终让帝国不堪重负…… 谁能想到,怂宋的军队居然能有一百二十万之巨。 试问。 这百万大军有八成是足额的吗? 亦或者只有七成、六成、五成、四成……甚至于真正有战力的军队,或许只有三成,甚至更少。 其余就都是只会领饷的摆设而已。 亦或者说将官喝的兵血、空饷。 回到此刻。 嬴政有些沉默了。 真让他拉下脸来,强行削减全国上下所有官爵的年俸,他愿意干吗? 那嬴政肯定是非常不想干这个事儿的。 因为…… 太特么有损他千古一帝的名望了。 而且不仅如此。 这天下一统不久,他就要削减官爵年俸。 怎么个意思? 过河拆桥! 鸟尽弓藏! 吃饱了你开始打厨子了! 这事儿太不地道了。 因此。 嬴政很难拉得下这个脸…… 这比杀了他都难。 “小赵,不用太多想,削俸这个事儿确实办不了。” 许尚安抚道:“有句老话说得好,宁背一世之骂名,也要让子孙万代享福。” “始皇愿意承担罪在当代,功在千秋的争议。” “可始皇却万万不想背负刻薄寡恩的骂名。” “这个事儿,由哪个臣子提出来也没用,阻力太大了……很无解……” …… 许尚此言一出。 现场的气氛立马变得有些微妙起来。 是啊! 罪在当代,功在千秋。 与单纯的背负刻薄寡恩之骂名。 这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。 许尚专门提了这一茬…… 使得嬴政有点小难受。 不过嬴政也必须的认,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。 大秦的功爵对应官位年俸的制度,后续势必导致国库支出较大。 当然。 现在全国上下的官吏还不是太多,所以整体看还不明显。 但以后呢? 如此高的年俸…… 必定会使得整个官僚群体走向膨胀。 而且最重要的是…… 大秦现在还有着属臣制度,有点像后世的师爷。 区别在于。 师爷的工资是由官老爷自己承担。 而在大秦的高官下辖当属臣,同样也能吃上一份皇粮。 因此。 如若想要遏制未来的三冗问题。 属臣制度就得废除。 官员晋升的渠道,都得放在明面上来,在共同的规则下竞争,比如九品科举制,除非得到皇帝的专门提拔…… “夫子,削俸降禄,兹事体大。” 华阳太后轻声道:“我大秦曾被称为虎狼之国,虎狼自然得吃肉,吃草的只会是牛羊。” 华阳太后的意思是,最好维持着当下的年俸规格不变。 毕竟天下都一统了。 反而我们的年俸却降低了。 那早知如此。 还不如不统一。 这种念想可是标准的致乱之源,非常可怕。 “哎。” 许尚轻叹道:“秦夫人在理,这个事儿根本没法办。如果降俸引起官吏群体性的不满,就会有人刻意搞出养寇自重……让外部威胁,重新支撑自身利益。” 大秦还有个麻烦之处。 那就是地方官不怕中原民众造反。 你敢反…… 我就带兵镇压你。 同时,我还能向朝廷申请平叛经费,再获得军功赏赐,最后进一步压榨那些乱民。 一箭三雕。 赢麻了。 如此一来。 只要朝廷降俸,关中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儿,中原则必定会出现多股乱民,然后用平叛诸事……重新请谏皇帝回调年俸规格…… 俸禄不够。 当地的驻军战斗力就不足,官吏也激励不起来。 总不能专门从关中调兵四处平叛吧? 那样花费的只会更多。 反正这个事儿许尚也没什么办法…… 只能暂且搁置。 先把眼前这摊事儿给搞定再说。 未来的三冗问题,唯有希望大秦能够出个中兴之主,力挽狂澜了。 旁侧。 扶苏看了看有些挣扎不定的嬴政,他的父皇应该从未违背过夫子的意思。 可这次不一样。 就算他的父皇已经被夫子当面暗示了,其也只能假装没听懂。 刻薄寡恩之名。 嬴政实在是不想背。 我们的始皇同志,对外可以是雷霆手段,纵然骂声一片,他也能顶得住。 对内…… 只能说华阳太后说的有理。 大秦骨子里依旧是虎狼文化。 虎狼,就必须得吃肉。 如此。 抬升中原基层官吏的俸禄保障。 同时降低关中官爵年俸的规格标准。 就只能办成一件…… 你可以在给中原底层小吏谋些福利,却不能动了当前所有关中官爵阶层的年俸利益。 不然就会非常麻烦。 嬴政固然能够用自身的无敌威望强压施行,但还是那句话,他拉不下那个脸…… 他自认为已经相当偏向于中原了,若再让他刻意的打压关中班底,这实在有些强人所难。 “夫子,未来的事儿,就让后世之君去办吧。” 嬴政握拳道:“倘若我大秦的未来,没有中兴之主能够办成降俸诸事,并缓解冗官冗员等问题,那就只能说……一切都是天意了……” 嬴政首次在改革方面选择了退却。 这绝对是迄今为止。 唯一一次。 过往都是夫子但有所指。 嬴政披荆斩棘都会往前一顿莽。 这回着实是…… 莽不动了。 霎时间。 现场的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重。 忽然。 “哈哈哈!” 尉缭子再度大笑几声道:“怎么回事?明明许公对于惩贪诸事给出了诸多的解决方案,而且各个都行之有效,我们应该高兴起来才是……” 尉缭子觉得许尚刚刚就是故意的。 在嬴政等人最为振奋的时候,突然提出了秦廷年俸较高的三冗弊端。 此举无非就是看看嬴政的反应。 果不其然。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。 嬴政在变革中,也有发自内心无法接受的事情。 纵然三冗问题就摆在台面上。 可嬴政依旧有心无力…… 这位铁骨铮铮的千古一帝。 终究也有做不到的事情。 说明其的内心,仍旧保留着一层底线。 反观后世的明太祖朱元璋…… 老朱一手雷霆反贪。 另一手却又把官员俸禄定的非常低。 这同样也是不行的。 搞的像海瑞那样的清官,买吊肉都能上大明邸报的头版头条。 另外。 老朱对于功勋之臣,确实有刻薄寡恩之嫌,来回整治,开国功臣血洗颇多。 其中有因为朱标暴毙的缘故。 也有大明功勋之臣,确实有些作死。 因此。 老朱杀完一圈功勋之臣以后,于国于民都是相当有益的。 对比大秦…… 秦朝和明朝的情况截然不同。 首先就是版图问题,关中和中原都没有彻底融合。 如果嬴政对关中文武勋贵下死手,那就是在自毁根基,自掘坟墓。 在这样的情况下。 就算嬴政想……他也没条件成为老朱那样的寡恩之主。 那为什么许尚依旧要提一嘴年俸较高的三冗问题呢? 原因估计是…… 许尚想看看这个世上有没有奇迹吧。 现在答案一目了然。 有些事儿它就是无解的。 纵然许尚看得到,嬴政也看得到……它也还是无解…… 甚至于。 就算嬴政想要下定决心,去背负刻薄寡恩之名。 最终大秦官爵的高年俸,也依旧会回调到现有的规格。 注定是降不下去的。 或者说。 强行往下降。 就会引发更大的隐患。 进而导致变革全面受阻…… 没办法。 南宋谢枋在《与李养吾书》中有言:人力终有穷,天道终有定。 王朝兴衰。 当盛则盛。 当亡则亡。 我们能做的,唯有尽人事,听天命。 “好了,今儿个我们也算是针对贪腐的具体可行措施,一次性讲了个大概。” 许尚转换心情,笑笑道:“小儒生,还有章邯……你二人回头要根据我的惩贪思路,找出更多的现实事例,给出解决之法,并记录在案,以供后世参考。” 扶苏和章邯闻言,立即拱手应下。 这应该就是课堂作业了。 章邯第一次旁听,就喜提了做作业的资格,他的运气还是非常可以的。 嬴政也开始尝试转移刚刚的无解话题,道:“夫子,我们此番针对黄河贪腐案进行严查,目的是为了得到名单……那幕后的贪官,估计也会做出相应的反抗吧?” 嬴政想要看夫子提前预判一下,右相王绾的具体挣扎操作,他好提前做些准备。 “幕后贪官肯定是不会束手就擒的,但无所谓……老夫的布局都已经完成,他反抗与否,都不会影响此番事件的结果。” 许尚稍作沉思,道:“如果非要谈谈幕后贪官具体会怎么反抗,首先是他会调查阎乐和赵成等人,然后从中选出可被威胁策反的棋子,为他所用……并为火龙烧仓一事作证……” “其次便是专门吩咐下去,特地闹出几条人命了。” “因为阎乐和赵成一定会刑讯逼供,若大秦官员被拷打致死,这事儿必会惹得随行百官的非议。” “尔后,幕后贪官便会把准备妥当的所有底牌,在合适的契机下,顺势全部打出来,一次性将阎乐和赵成打的彻底无法翻身。” …… 查贪有风险。 刑审需谨慎。 只要闹出了人命,就总有大做文章的机会。 或许很多人认为…… 钦差奉皇命查案,难道不应该是所到之处,无往不利的吗? 答案当然没有这么简单。 就像一个上市公司。 那些个分公司的老总,一般都是跟着创始人打天下的班底。 你一个空降兵按照规矩想要去查人家,只要做的过了火…… 分公司的老总立马就会组织其他同属,共同向董事长告状。 你说董事长会怎么做? 那肯定还是以前这帮打江山的兄弟更重要啊! 同理。 右相王绾就是跟嬴政一起打江山的左膀右臂。 阎乐和赵成如果不是奉了皇命…… 估计王绾都不会用正眼瞧那二人半分,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。 因此。 王绾现在最佳的选择,就是主动把事情闹大。 注意,这里面是有讲究的。 比如。 一栋楼里面,某人养狗到处乱拉乱尿,搞的电梯里臭不可闻。 你一个人上去讲道理,有点难度。 索性就在一楼门口贴上一张纸。 上面客气一些写道,请养狗的人要栓绳,并且注意不要再任由狗狗乱拉乱尿。 这么做有用吗? 自然是没用的。 于是。 你便可以在那张纸的下面,用极为嚣张的话补充……我特么养狗碍着你什么事儿?我家狗想在哪拉在哪拉,想在哪尿在哪尿…… 如此。 同楼层的住户必定会集体暴怒。 这特么的太不讲道理了。 今儿个说什么也得给其一点教训。 而实际上…… 那张纸上的回复也是你写的。 这就是把事情闹大。 尔后借势共同向上进行极致施压。 换算到王绾。 他一个人跑去跟皇帝说……修缮黄河诸事,里面根本没有贪腐,各个都是清正之臣。 这有用吗? 这不仅没用,而且此地无银三百两。 可如果阎乐和赵成用刑讯逼供,弄死了几个县官,乃至于郡级高官也惨遭大刑加身。 你让东巡随行的百官怎么看? 这特么从哪儿冒出来的几个阉宦,竟然如此行事,典型的祸乱朝纲啊! 届时。 右相王绾就能顺理成章的站出来,制止严查黄河贪腐案的闹剧,而且他是顺势请谏,无可指摘,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绝对是毫无私心的。 嬴政也只能同意提前诛杀阎乐和赵成,以平息百官之愤慨。 综上。 便是一场极为标准的君臣博弈。 臣子和皇帝下棋。 并非臣子没有任何机会,而是可以打的有来有回。 当然。 皇帝可以回子,也可以拥有其他地方的各种特权。 但说一千道一万。 大臣只要还站在棋盘前,便同样还有落子的机会。 既然能落子,就有希望赢。 只是难度较高罢了。 另外。 嬴政在此番的博弈中,之所以表面上看起来有些不占优势。 皆因为黄河贪腐案的特殊性。 那特么证据都被大水给冲没了。 这就很难搞。 如果新开一盘棋,变成别的可查的案件,皇帝可以用的手段就很多了。 比如许尚刚刚提及的诸项惩贪措施。 …… 言归正传。 许尚推测完毕,给出总结道:“内部离间,外部借势,双管齐下,这都是老生常谈的手段了。” 右相王绾在许尚眼中,基本就跟明牌没区别。 试想一下。 两个人打游戏。 许尚带着透……视野全开…… 这特么怎么打? 完全就跟开挂没区别。 妥妥的降维打击。 如果想要制裁许尚,那就必须是Gm亲自出马才行。 “夫子高论。” 嬴政表示,跟他心中想的差不多。 其实到这个层次。 很多时候嬴政询问夫子,都是在印证自己内心中的想法,究竟正不正确。 而不是他自己心里毫无见解。 随即。 “啧啧啧!” 尉缭子砸吧了几下嘴,道:“许公,看来当初你破解我的天命局之时,应该就跟现在差不多吧?三言两语便堪透了一切,果然跟你做对手……真是没有半点趣味可言。” 尉缭子所说的趣味,乃是两个博弈,打的有来有回。 就像普通人打羽毛球一样。 想的不是赢。 而是让对手也能接住自己打出的球。 不然,便是没有半点趣味。 许尚笑笑道:“尉缭,你的天命局还是废了我挺多功夫的。于我而言,解题过程本身,便是最大的乐趣。至于此番的黄河贪腐案,如果换个人来布局此事,情况可就会大不一样了,甚至会两极反转。” 许尚的必杀底牌,便是引诱王绾去请高渐离献曲刺杀…… 尔后用刺君之事,牵连三公右相。 进而将其一举扳倒…… 再根据几个凶器,通过刑讯逼供若查到的名单,依次精准连坐问罪,其余不纠。 也就很好的控制了肃清范围。 既起到了震慑效果。 又能让明年的修缮黄河之事,更好的推行。 同时为官制变革做铺垫…… 依旧是一箭三雕。 许尚这回又要赢麻了。 “许公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知晓谦虚为何物。” 尉缭子假装扶额无语。 惹得华阳太后莞尔一笑。 嬴政和扶苏也彻底转换了心情,有人能够跟夫子斗嘴,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。 尉缭子:“接下来就看那个乐师高渐离,究竟会不会刺君犯上了。” 许尚:“他包会的。” 尉缭子不解:“许公你为何会如此笃定?” 尉缭子最看不懂许尚的地方,就是所谓的推衍……准的有点不像话! 许尚勾起嘴角:“都说了我能掐会算了。” 尉缭子:“信你才怪,你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……获取特别消息的办法。” 许尚:“……” 接下来。 嬴政吩咐章邯,要在下一场高渐离献曲之时,加强戒备。 只待逆贼稍有异动。 即刻拿下。 亳无疑问……这次的护驾之功,又只会是小章同志独享了。 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