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五十五章 无心思岭北(3/5)
师父告诉袁紫衣,这人世男女间的感情无比复杂,有年少之时的爱慕情欲,有发乎情止乎礼的恩义契谊,有风雨同舟的相濡以沫,更有发轫自亲缘却能超脱于亲缘的情同手足,也正是因为感情如此复杂,他们才会被称作「有情众生」。
师父告诉袁紫衣,面对感情不能只用眼睛看,凭经验去推断,还要让心去思考、去回忆、去感受。爱不重不生娑婆,念不一不生极乐,如果她察觉到了异样却又说不出来,那一定是自己在哪里出了问题,才会犹如执炬逆风而行,不免有烧手之患。
师父告诉袁紫衣,三天时间回去想清楚,想好了就带着严咏春一起,远离广州这处是非之地,到她们该去的地方。
袁紫衣想了三天三夜,忽然在某个时刻明悟了。
那时的她看见了严咏春在练武,高挑身姿正对着木人摊膀捋荡,身上香汗淋漓,全神贯注于某种境界,而举手措足的模样,竟像极了当初江闻运使的天山折梅手。
她愕然而惊,忽然发现江闻原来也传授过严咏春武艺,也关切过对方的安危,也不明不白地嘘寒问暖、雪中送炭过,只不过由于严咏春与她的性格迥异,才会在相较之下显得那么不起眼。
再深思下去,袁紫衣猛然想起江闻甫一见面便道破严咏春的闺名,若按师父所说,她此前从未透露过两人的消息,那江闻一定早早就关注自家姐姐了,只不过由于年月深久、山川远隔,才会在一时没认出来?
对了,当初两人在武夷山道别之时,江闻曾信誓旦旦地说不会离开崇安,但不久之后竟然与她们前后脚抵达广州府,这事情也很是可疑。
袁紫衣忽然联想到,或许江闻早年也住在广州城,才会对严家容貌昳丽的女儿念念不忘。难不成江闻知道严父是要去寻早年订下的儿女亲家,故此才会行踪飘渺地前来打探?!
还有便是师父五枚师太,她当初只强让自己出家,却从未禁止过咏春婚配,话里话外又强调自己要与她一同前来,莫非其实也早已经看出了真相?!
袁紫衣越想越觉得惊诧,心中仿佛捅破了一层窗户纸,刺眼的阳光照进室内,让原先晦暗不明的事物从此一目了然。
如果江闻先前所做都是爱屋及乌,那么一切就都变得合情合理了起来,对方清楚自己的内心远没外表那边明艳无尘,却笑而不地从未说破,自然是因为此事与他无关。
猛然惊醒的袁紫衣失去了笑容,但转眼之间又露出狡黠之色。猜到江闻是冲着严咏春来的,袁紫衣心中自然不免也有些失落,可随之而来的,却是从悬空落回地面的触感。
甚至忍不住联想到她自小与严咏春同吃同住,一道长大,早已是义结金兰的姐妹,今后若是他们两人情敦鹣鲽,自己作为内妹自然不用担心多余之事了?
袁紫衣强行压制多余的情绪,清亮的目光中泛涌起憧憬与希冀,这个答案能解答很多问题,也能确保很多事情,那似乎就足够了,只要自己再推上一把,便再也不用辗转反侧于寒夜幽微的时分了……
时间不知过了多久,江闻与袁紫衣还在相对无言,只不过袁紫衣的眼中充满了试探与期待,而江闻双眼空洞无神,仿佛就此老死已然圆寂了。
坐于袁紫衣腿上的傅凝蝶原本无聊晃荡着,如仓鼠般迅速磕着瓜子花生,此时伸手推了推两眼放光的大姐姐,发现对方才是已经神游物外,丝毫感受不到外界的影响,小小的心里猛然探知到了什么不对劲,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江、袁两人。
她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,脑海中瞬间将严咏春离开、两人独处、相对无言这三个因素联系在了一起,补充了一些必要条件与非必要的细节,顿时如遭雷击般地挺直了身体,难以置信地瞧着面前两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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