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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从容定军心 十日守如年(3/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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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以每两百人组成一个方阵,横列十人,竖列二十排。共组成了十六个方阵。每个方阵都配备了云梯、搭车、半截船等攻战器械。有一个方阵还配了两辆撞击城门的撞车。

在鼓声的驱动下,十六个方阵分成四组,陆续抵至城南护城河上那四条通道的南端。

这十六个方阵的后头是城南秦军的主阵,数量较多,有步有骑。

步卒约四千,骑兵近千。

当前阵列成、行进到护城河南岸以后,没过多长时间,主阵也列好了。

主阵中的步卒阵在十六个方阵的正后方,骑兵散列於步卒阵的两翼。

城南秦军主将蒲獾孙的将旗竖立在主阵的中间,在其将旗的周边,是各色高高飘扬的令旗。

一面黑色的令旗左右挥动了数次。

便有两百个以持刀盾等近战兵器和弓弩之类远射兵器的秦军甲卒,从主阵中出来,分成四队,每队五十人,在四个军官的带领下,分别前行至那十六个方阵的末尾站定,亦列成阵。

这些军官、甲士,不用说,即是监督那十六个方阵兵卒作战的督战队了,俱雄健之士。

守御城南的屈男虎,手搭凉棚,眯着眼往秦军的那十六个方阵望去。

他看见,这十六个方阵内的秦兵,多半没有披甲,甚至连褶袴的颜色都没几件是白色的,——蒲秦以金为德,尚白,故此凡由国家发下给士兵的戎装,悉为白色,戎装既不统一,其所持的军械也不是很精良的样子,而他们的发型,个个髡头小辫,与戎人的散发、辫发截然不类。

屈男虎立刻明白,此十六方阵,合计三千二百的秦兵,必是蒲秦铁弗大率、北中郎将赵兴的部曲了,换言之,都是铁弗匈奴人。

“孟朗老贼,这是想用铁弗来损耗咱们啊!”屈男虎骂骂咧咧的,骂了孟朗几句,但他却放松了许多,比之蒲秦的精锐,铁弗匈奴这种不受蒲秦信赖的杂牌,自是好对付得多。

攻城的部队、督战队,皆已就位。

城南秦军主阵的鼓声,暂时停下。近万的秦军步骑保持着前后的阵型,一声不响地排列不动。风从其阵掠过,成百面旗帜扑卷出的飒飒声响,清晰可闻。旗帜的声响,愈衬托出了秦军兵阵的沉默。沉默,渐成为了沉闷,随即,一股无可抑制的压抑,笼罩在了襄武城南的城头。

屈男虎不安地按动手指,心道:“搞什么名堂?”

在屈男虎看不到的城西,秦军宁远将军石骏奴的部曲亦在列阵。

石骏奴的兵马不及蒲獾孙多,按说列阵应该比蒲獾孙快,但他内心中实是对此回跟从孟朗攻打陇西郡充满了抵触,——他是蒲长生的心腹,蒲茂弑君篡位以今,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蒲长生报仇,去年蒲秦的蒲英之乱,与蒲英勾连的蒲秦诸臣中就有他一个,唯是蒲英尚未起事,就被擒下了,他不得不继续忍耐,可忍耐是一回事,被迫带着本部给蒲茂卖命是另一回事,是以,他今天的战前准备就不免磨磨蹭蹭,却是作战的阵型比蒲獾孙列好得还慢。

再慢,也有列成的时候。

城西的秦阵列成,石骏奴遣吏报知城东的孟朗。

城东是秦军的主力所在,参与列阵的秦军兵卒比城南多,但列成阵的时间与城南相差不多。孟朗接到石骏奴的禀报,瞧了下摆在边上的巨大的日晷,那石骏奴列阵的用时,足比城东和城南多了两刻多钟,但没有超过他限定的时辰,就没有发作,不动声色地下达命令:“攻城!”

激昂的鼓声在城东响起。

传到城南。

城南鼓声大作。

城东、城南的鼓声传到城西。

城西亦鼓声擂起。

城北的秦骑闻得三面鼓响,驰马举槊,奔於护城河外,怪叫呼喝。西、南、东,三面一时俱响,三面城外,参与今天第一次攻势的上万秦兵,举起盾牌,推动云梯、搭车、撞车等,呐喊着,几乎於同一时刻,穿越了三面的护城河,如同汹涌的浪潮,拍打向黝黑的襄武城。

城南的沉闷立被打破。

四组、十六个方阵的铁弗战士,当先的四个方阵率先过河,以半截船、盾为御,冲向城下。

护城河外,土山上的秦兵弓弩手,齐齐引射,压制城头,掩护铁弗战士冲锋。

屈男虎令到,城上与高楼上的射手们,高楼上的俯射土山,城头上的俯射城下,亦弓弩齐发。

有的铁弗战士在冲刺的途中,身体露出在了半截船或盾牌外,而且那些半截船与盾牌数量有限,也不足以护住所有的人,又且那东西亦挡不住强弩,接二连三的铁弗战士中箭倒地。

城上的守卒、民夫也有中箭受伤的。

铁弗匈奴第二排的四个方阵,紧跟在头排方阵的后边,也过了河,加入到了冲锋的行列。第三排、第四排,不停歇的鼓声催动和督战队凶狠地驱赶下,三千两百个铁弗兵士,尽数过河。

攻城士兵数量的增多,减轻了伤亡士兵的比例,在付出了近百伤亡的代价后,第一架云梯搭上了城。

守卒朝下释放檑木,把攀援的铁弗士卒砸落了好几个。

七八个勇敢的民夫冒着土山上来的箭矢,提着桶,朝云梯上泼倒石脂。一人燃起火把,丢到石脂上,火苗窜起。石脂流淌到哪里,火跟着就烧到哪里。

蒲秦的云梯,多用杉木、马尾松等木材造成,杉木、马尾松的燃点高,燃速低,一般不易燃烧,当临战时,秦兵还会在云梯的外边涂抹泥灰等防火之物,通常来说,是点不着的。

可石脂这东西,却不管你点着点不着,它自己就能烧,烧起的火,水还浇不灭。

铁弗兵卒无计可施,只得放弃了这架云梯。

护城河南边的秦兵主阵,改变了鼓声的节奏。

城下的铁弗军官们,扭头去看阵中的令旗。

依照鼓声、令旗传达的命令,他们调整了进攻的步骤,云梯、搭车、撞车等暂停将下来,约千人的铁弗射手被组织起来,仰射城上。

土山俯射,铁弗仰射。

城头的守卒、民夫被压得抬不起头,虽有高楼上射手的尽力回射和盾牌的遮蔽,还是不断地有人中箭。

趁这良机,铁弗战士把云梯、搭车络绎推到了城墙下。

之前那辆被烧着的云梯,到底所用的木材不易燃,石脂燃光以后,火就慢慢熄灭了。铁弗兵士发现那云梯还能用,便也一并用上。

十来架云梯,搭满了襄武的南城墙。

铁弗匈奴的兵士竞相攀援。

守卒们在箭雨之下,搬来檑木,顺着云梯滚下,从行炉中取出烧化的铁水,朝下泼洒。

攀城的铁弗兵士或被檑木砸翻,或被铁水烫伤,惨叫声不绝於耳。

这个时候,如从护城河的南边远望,可见如似蚂蚁攀墙的铁弗战士,一个接一个,纷纷坠落。

城南秦军主阵之中,蒲獾孙的身边,站着个不到二十岁的铁弗青年。

他脸上没什么表情,然其心中却在滴血。

这个青年就是赵兴。那被逼头拨攻城,消耗守卒的兵士们,可都是他的族人,可都是他的部曲,可都是他在当下这乱世中,存身立命、攫取富贵的本钱!

蒲獾孙全然没有在意赵兴,注意力都在城下。

他全神贯注地关注战况,瞥到撞车也被推到了城门处。

但是撞车才撞了城门没两下,蒲獾孙瞧见,一个身披重甲的守将就带着十余个兵卒、民夫,抬着一架铁撞木到了城门的位置上边。

铁撞木是一种下为支架,上悬铁首沉木,使用轱辘或绞车控制其上下的守城器械,专用於打击撞车、木驴等攻城器械。

蒲獾孙知道,那辆撞车保不住了,遂把目光移开,仍看向去了攀城的铁弗兵卒身上。

城门上露头那个守将是屈男虎。

屈男虎亲手绞动铁链,将铁撞木释放,直坠到下头的撞车上。撞车外包铁皮,但铁撞车亦是铁头,在冲击力下,那撞车顿被砸坏。民夫们丢掷雉尾炬,把那撞车烧着。

撞车下的铁弗兵卒有的被砸死车下,有的仓皇逃走。

你来我往,城上、城下激斗不止。

第一轮的攻势在一个时辰后停下。

铁弗的战士稍微退却,休整了半个时辰,随之,相同的场景出现,第二轮的攻势展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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