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零七章 浪漫主义(5/5)
纵歌乐团与无缚诗社代表了两个极端,前者是舍弃一切,无论是痛苦还是悲伤,全部以绝对的欢愉将其取代,在那极致的欢乐下,个体不必在担忧遥远且不可知的未来,也不必去思考人生种种的复杂性。
欢欲魔女消减了人类的所有复杂性,只保留唯一的享乐,以无法抵御的欢欲本能支配每个人的精神,让他们在永恒的快乐里沉沦。
无缚诗社对比起来,像极了禁欲的苦修士,诗人们奔走世间,收集着数不清的故事、诗篇,将它们汇总在一起,他们被同一个浪漫的理想束缚在一起,渴望着死后的永恒。
伯洛戈明白,诗人们在意的并不是真正的永生不死,他们渴望的是有幸阅读世间所有的诗篇。
这一点就像真理修士会们的求知者们,如果魔鬼向求知者们许诺,他将向求知者们告知秘源的真相,代价便是求职者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就会死去。
伯洛戈觉得没有求知者会拒绝魔鬼的许诺,求知者们会成片成片地走向祭坛,在知晓秘源的一切后,坦然赴死。
诗人们也是如此,他们渴望知晓世间所有的诗集,为此愿意向魔鬼献出灵魂,但和狂热的求知者们不同,秘源至少是可以观测到的,《无尽诗篇》实在是过于遥远了,远的触不可及,远的就连诗人们也开始产生了怀疑。
伯洛戈开口道,“你在害怕,金丝雀。”
“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?”
听到伯洛戈的话,金丝雀露出笑意,不明白伯洛戈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。
“最开始我以为你和白鸥一样,只是畏惧死亡而已,即便获得了死后的永恒,你也在畏惧诗篇无限重复后所带来的单调与虚无,甚至说是更加不可知的结束……”
“其实你是在害怕诗篇的终结吧?”
金丝雀脸上的笑意凝固住了,仿佛伯洛戈找到了她的弱点,看穿了她的层层伪装。
“诗篇被写尽了,它也就死了。”
伯洛戈放松了身体,学着金丝雀的动作翘起了腿。
“所以接下来你要做什么?妨碍贝尔芬格吗?阻止《无尽诗篇》的诞生?毕竟它的出现可是象征着诗的终结。”
金丝雀说,“你觉得这有用吗?诗是因人类而诞生的,可人类终有一日会彻底消亡,到时候诗自然也会随之消失,这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。”
“是啊,不可改变,就像沉重的滚石,你只能眼睁睁地看它滚下去,一切终将归于死寂,所以你很绝望,也很虚无。”
伯洛戈摸索着金丝雀的心思,继续说下去,“你也开始动摇了吧?”
金丝雀一言不发。
“即便《无尽诗篇》能诞生,即便能阅览这宏伟的一切,即便这该死的一切都将得到完美……可它还是会彻彻底底的结束,就像一本小说的最后一页。”
伯洛戈站起身,“其实你也想过吧,何不加入纵歌乐团呢?至少在终结之前,你能体会到绝对的欢愉,而非苦修士一样,折磨着自己。”
金丝雀深呼吸,脸上再次洋溢出笑意。
“或许我身上还剩下些浪漫主义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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