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回 彤管贻(1)(3/5)
杨草忿然道“我圣朝享祚至今,已有两百年,北敝于辽,西困于夏,而后又屡败于金,虽得以偏安江南半壁,却是强敌环伺,边患不息。如今朝廷中,结党营私有份、文过饰非有方、钩心斗角有术者,比比皆是,当真是乌烟瘴气一片。”
白衣雪点头道“大哥说得是。”
杨草道“范文正公尝言‘凡为官者,私罪不可有,公罪不可无。’当官的,倘若太过自保而无任事担当,以致人人明哲保身,只想着保住自己的官爵禄位,文官爱财,武将怕死,长此以往,真不知何时方能驱逐夷狄,克复神州?”说到激愤处,手掌微一用劲,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将座下一张圈椅的扶手,掰下一截来。
白衣雪轻叹一声,说道“‘龙蛇之蛰,以存身也。’大哥,你也不必过于灰心,朝廷中不是还有张浚、吴玠、刘锜这样的良将吗?不是还有普安郡王这样的贤王吗?眼下暂且忍得一时,日后何愁没有建功立勋的机会?”
杨草盯着桌上闪烁不定的红烛焰苗,怔怔地出了一会神,道“哥哥先前在侍卫亲军马军司当差之时,就听说过这位普安郡王温仁恭俭,谦冲自牧,他又向来不堪我大宋半壁江山,沦为了异族的放马生息之地,有志匡复北伐。”
白衣雪道“‘通则观其所礼,贵则观其所进。’普安郡王是一位大大的贤王,正因如此,莫姑娘才会想着将大哥举荐给他。大哥在普安郡王的府中当差,何愁日后不能建树功德、为国效力?”
杨草本是生性旷达之人,浮沉起落不萦于心,闻言微一思量,心中转忧为喜,先前的种种不快,顷刻间冰消雪释。他瞟了一眼白衣雪,笑道“莫姑娘不仅相貌俊俏,人也心地良善,聪颖过人,兄弟交到这样一位好朋友,我做哥哥的,也跟着沾大光啦。”
白衣雪听他夸赞莫翎刹,蓦地想起那日在熙春楼,莫翎刹曾问自己哪里生得好看,不由地面红过耳,神色忸怩不安,心中却甚感甜蜜。
一夜无话。次日清晨,柠儿早早来到厢房,说是普安王府安排好了车马,已经候在门外。杨草昨晚已收拾停当,当下便由柠儿陪同一起前往普安王府。
白衣雪对杨草道“哥哥去了之后,安心静养,小弟过一阵子再去看望哥哥。”又对柠儿道“有劳姑娘了。”
柠儿嫣然一笑,说道“公子客气了,奴婢伺候杨爷,那是奴婢的福气。”
出了宫门,二人依依惜别。白衣雪目送马车远去,心中挂念沈泠衫,当即径直赶往施钟谟的宅邸。进了大门,迎面遇上施宅的管家费仲。
费仲乍一见到白衣雪,叫道“哎哟,白公子,你可总算回来了,赶紧去看看沈姑娘吧。”
白衣雪心下一惊,快步来到沈泠衫的房外。费仲道“公子快进去吧,老爷正在里面。”
推门进去,但见沈泠衫昏沉沉地斜躺在床上,双眸紧闭,玉容清减。施钟谟脸色凝重,坐在床头的一张木椅之上,正在替她把脉。数日不见,沈泠衫竟是沉疴难起,白衣雪一阵锥心之痛,双腿便如灌了铅一般,难以抬步。
隔了良久,施钟谟把完脉,替沈泠衫掖好了被角,站起身来,对白衣雪微微点头,示意他坐下,随即出了房门。
白衣雪举步坐到了床前。沈泠衫正自浑浑噩噩,似是感觉到了有人,星眸微睁,眼前之人,正是自己日思夜想之人,霎时又惊又喜、又悲又痛,隔了半晌,说道“你……你来啦。”瞳孔散乱,说话的气息极是微弱。
白衣雪心头一酸,悲咽道“我……我来了……”
沈泠衫珠泪盈眶,凝视他良久,方才幽幽地说道“你……这些日子去了哪里?”
白衣雪呐呐地道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沈泠衫脸上露出一丝微笑,说道“大哥,你不说我也知道,你是去见……那位姑娘了?”
白衣雪大感诧异,心道“她如何能够知晓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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